文/熊惠梅
记忆中的冬天,雪是纯净的,冰是寒冷的,只有冬天里的炉火让我迷恋。一家人围着圆炉烤火,说说笑笑,吃吃喝喝,那是一种有温度的幸福感。
儿时的冬天,立冬一过,池塘里就开始结冰,下雪后,家里砖瓦房的屋檐下积雪融化,滴落的雪水倒挂一排晶莹剔透的冰棱子。每逢此时,我们总会缩着脖子,拉着父亲的手,让手长的父亲帮我们摘下冰棱,塞进嘴里咀嚼,如同吃冰棍一般,又冷又冻。母亲总是边骂边拉我们进到里屋,屋外,北风呼啸,屋里,母亲已经燃好了圆炉,炭火烧得正旺,圆炉上烤着红薯和花生,冲壶里煮着父亲爱喝的茶,浓浓的香味弥漫在屋中每一个角落,温暖得让人沉醉。
记忆沉淀下去,炉火在火光中,依稀被看见,被遗忘,渐渐远离了我们的生活。暖气、空调占据了我们整个的冬天。
世界喧嚣,时光呼啸。不知何时起,热气腾腾的炉火成了我的执念,围炉煮茶成了冬天闲暇时的生活方式。白居易诗曰: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燃一炉炭火,煮一壶茶,围一席客,叙一份情。
在这个疫情反复的当下,焦虑如同潮水汹涌澎湃,置身于日复一日的工作和生活,厌倦与疲惫充斥着身心,我渴望找一个安静的角落,安抚自由的灵魂;渴望在繁忙的生活中,找到一个出口,停下来、慢下来。寒冷的冬天,几个闺中好友围炉闲坐,小火温吞,茶香漫漫,诉说着从前和未来,思想在茶聚中融化,智慧在火光中闪耀。
静下来的时间里,世界是自己的。我常常在寂静的夜里,围着炉火煮茶,总喜欢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坐在炉边,尽情享受炉火的温暖。一本好书在手,犹如听一只舞曲,不自觉指尖下翩翩起舞,留下些许文字,跳跃的文字犹如和心灵交融,淋漓畅快,文字是愉悦的,心是愉悦的,文和心的沟通,是惬意的痛快。此时的炉火既是一种喜悦,也是一种幸福。
炉火是亲切的,也是期盼的。《围炉夜话》开篇有言:寒夜围炉,田家妇子之乐也。顾篝灯坐对,或默默然无一言,或嘻嘻然言非所宜言,皆无所谓乐,不将虚此良夜乎?余识字农人也。岁晚务闲,家人聚处,相与烧煨山芋,心有所得,辄述诸口,命儿辈缮写存之,题曰围炉夜话。
生火、燃炭、烧水、煮茶……
漫长的等待中看炉火摇曳在空气里,闻着茶壶里飘出浓郁的茶香,浮躁而不安的内心有了安放的角落。老白茶如层林尽染的温情;生普茶气霸道,沁人心脾;红茶多情而浪漫,优雅而温暖;老岩茶滋味醇厚,岩韵犹存……茶的滋味如生活,百般妖娆。
远离城市生活的乌托邦,慢下来,给自己一个空间,生一炉火,煮一壶茶,面朝山川大海煮茶话闲,围出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。